1956年12月10日的人民日报第三版。
广东省肇庆市鼎湖山风光。
魏劲松摄(人民图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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酷暑时节,记者走进位于广东肇庆的鼎湖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,闷热感顿时消解。远处,茂密的常绿阔叶林随山势起伏,勾勒出一条青翠的天际线;路边,高耸的榕树、荷木、樟树舒展枝叶,化身为游人的天然遮阳伞;脚下,几只可爱的小昆虫悄悄爬过,正自得其乐。
60多年前,有位老人上了鼎湖山,被这里草木葱茏、古树参天的景色所吸引。他就是植物学家陈焕镛,时任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、华南植物研究所所长。1956年6月第一届全国人大第三次会议召开期间,陈焕镛和秉志、钱崇澍、杨惟义、秦仁昌等科学家向大会提出:“请政府在全国各省(区)划定天然森林禁伐区,保存自然植被以供科学研究。”
随后,中科院会同广东省把原属国营高要林场的17325亩鼎湖山林场单独划出。1956年6月30日,中国第一个自然保护区——鼎湖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建立。65年后,这件事被写进了《中国共产党一百年大事记》。
1956年12月10日,人民日报第三版刊发消息《鼎湖山发现珍贵自然林》,文中写道:“我国十多位植物、农、林、园艺、地理等方面的专家,最近在广州西面的鼎湖山进行了实地观察,确定了这里的占地二千多亩的残存自然林中,有许多生长了四、五百年的热带和亚热带大树。”
在位于鼎湖山的中国自然保护区主题展厅里,记者看到陈焕镛生前使用过的打字机,他没有留下更多相关实物,但把守护者的精神传给了后人。
穿上迷彩服,拎起水壶,一头扎进深山老林……这是黄忠良退休前的日常工作状态。1982年,他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鼎湖山,从此每天早出晚归,爬坡越坎,防山火、阻滥伐,足迹遍布鼎湖山的各个角落,直到2017年退休。他曾采集2万多份植物标本,建立了标本室。今日鼎湖山的保护框架,就是黄忠良担任保护区管理局负责人时带着团队认真划定的。“鼎湖山生物圈保护区分为三个区,包括核心区、缓冲区、实验区,核心区实行全面封山。”黄忠良说,多年来,保护区管理局没砍过一棵树。
“80后”范宗骥现任保护区管理局副局长。2013年,他从北京林业大学硕士毕业后来到鼎湖山,主要工作是通过野外调查,研究、保护野生动物。野外调查难免遇到危险,有时是猛兽,有时是恶劣天气,或是各种突发情况。可在范宗骥眼里,守山护林,惊喜多于惊险。2016年7月,在野外调查时,范宗骥发现一只体型小巧的鸟正抓住树枝。他定睛一瞧,小鸟眉头有一抹醒目的白色。经过研究分析,这种很少见的鸟被认定为白眉棕啄木鸟,是鼎湖山出现的鸟类新记录。“后来,白眉棕啄木鸟现身的频次越来越多,特别是每年4到7月,它们会来栖息繁育。”范宗骥开心地说。
自范宗骥参加工作至今,这片保护区增加了15种鸟类新记录,保护区内现有鸟类267种,占广东省鸟类种数的1/2。经过65年精心守护,鼎湖山森林覆盖率长期保持在98%以上,主要保护对象——季风常绿阔叶林面积比保护区刚建立时增加50%,物种多样性富集度高,仅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和动物就分别达到54种和59种,被生物学家称为“物种宝库”、“基因储存库”。
这背后,护林员们功不可没。鼎湖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巡护队建于1956年,目前在岗22人,驻扎在8个管护站点。他们常年经受风吹日晒,披霜带露,枕山而眠,日夜护卫着这片山林,也见证着山上的变化。
15年前,赖仙林加入巡护队。“我刚工作那会儿,巡山时要清理各种捕兽夹,还要阻止一些人上山砍伐。现在,人们的生态保护意识增强,这类事极少发生了。”赖仙林说。
在保护区的天湖景区,记者遇到从广西南宁专程来鼎湖山旅游的黄女士一家,她连声感叹:“城市里能保存这么一大片原始森林,不容易,真不容易!”
打开世界植被图,北回归线绵延的沙漠带上,鼎湖山宛如一颗绿宝石镶嵌其中。65年前,中国在鼎湖山拉开了自然保护区建设的序幕;65年间,“靠山吃山”逐渐变成了“靠山护山”,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,生态文明建设从认识到实践发生了历史性、转折性、全局性变化。截至2020年底,全国已建立国家级自然保护区474处,各类自然保护地占国土陆域面积的近1/5。
黄忠良告诉记者,鼎湖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建立之初,曾有几百个附近村民手提利斧,要进山砍树,“那个年代,村民只知道树木能点柴生火,哪个懂得它们的稀有程度和科研价值?现在完全不一样了,‘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’成为全社会的共识。你看着吧,鼎湖山会越来越受到大家喜欢的!”